春秋满目

【完】奥菲利亚

注:有自残注意!


他像是步入一场梦境。

在他出门的时候窗户就是打开着的,现在从窗户间吹来的凉风拂动了那薄而透的窗纱,展露出窗外一望无际的晴空,今天的天气好极了,天空蓝得澄澈,阳光透过窗纱落下,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

他站在门口,还呆愣着保持着之前开门扶着门框的动作,看着那阳光落在床铺上,他自从把对方带回来后就将那个逼仄的单人床换成了一张大床,上面铺了一层又一层松软的褥子,足以将那个干瘦的男子裹在其中,就像是厚重的云朵簇拥那颗炙热的星球。

地面上已然碎裂的水杯,玻璃的,早上他还看见对方拿过那个水杯喝过一口水,浅淡的唇色印上玻璃少许地压出一点血色,而有了水的湿润后那干裂的唇总算显得潋滟了些。

水也洒了,在地板上扩散成一圈水渍,连带着氤氲了落下来的血,形成了光怪陆离的铁锈红的图案。

相泽就木楞在那,看着那剩下的玻璃碎片扎在那个干瘦的男子的手腕上,支离破碎,透得分明的玻璃碎片就扎在手腕最迫近血脉的位置,边角在阳光下反射出锐利的光芒,而旁边还有几道血痕,看得出当时握着碎玻璃尝试割腕的男子终究还是没有足够的力气,握着碎片的手仍是不稳,在皮肤上划下的痕迹蜿蜒,也就是薄薄地渗出一层红色。

相泽都想象的到对方像是终于被自己的无力所击溃,男子最后选择将那些玻璃碎片扎入了自己的血肉宛若放手一搏,相泽闭上眼几乎都能听见玻璃碎片撞上骨头上的声音,那个男子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经没什么血肉了?就算玻璃碎片真的扎进了他的血脉里,也榨不出一点血液。

相泽有些敬佩于自己的冷静,他还有心思去分析对方到底是怎么样用自己颤抖而无力的手指捏住那些玻璃碎片,用以撕破,扎进自己的皮肉以希求那些玻璃碎片能割开血脉,能夺走自己的性命,然而割断的并非大动脉,血不过是顺着垂下的手腕蹭在了床单上,随后顺着指尖滴进了水里。

然而他扶在门框的手却缓缓收紧,他开始恍惚了,那些白且蓬松如云朵的被褥在他眼里开始流动了起来,像是堆砌的固化的乳脂,因由其中那散开的金色而融化,化成乳汁顺着床铺流散下去,最后溢满了房间,溢满了他的口鼻,像是能把他淹死在其中,而那道蹭在床单上的殷红刺目,像是乳白色海洋里一尾嫣红的鱼,又像是隔空扔进他眼瞳里的长刃,几乎刺穿他的头颅。

真安静啊,他想到,他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风吹动窗纱的声音,也听不到男子本该有的呼吸声。

他头晕目眩,喘息着,像是真的被什么扼住了咽喉。

他松了手,向前一步,踉跄到几近跌倒,仿佛跋涉在齐腰深的水中,像是他又回到了那个下水道,在一片黑暗中跋涉向无知的恐惧,然而那时候挂在他心上的也就只剩他所爱的生死,然而现在又不是那时候,那时候他只知道那人在多年未见后仍旧活着,距离所谓的真相里还有一线希望,但是现在他却像是从水里跋涉过去,去接那漂浮在水中的奥菲利亚。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几步,他只知道天旋地转,他跌跌撞撞,还记得要避开地板上的那堆碎玻璃,他拉起被子的手都在抖,他害怕看见他不愿看见的东西,就如同要逼着他从水中抱起奥菲利亚的尸体。

然而没有。

男子已经太瘦了,他瘦的肋骨分明,小腹瘪了下去,髋骨突出,就像是只有一张皮裹在了骨头上,但这样的好处在他掩饰不了他身上的任何自然反应,他看着对方的胸膛起伏,呼吸绵长。

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又昏了过去吧。

像是心底的巨石又稳当当地落了回去,但是这从天而降的巨石却又将他从眼前堪比荒诞的迷离臆想中砸回现实,他喘着粗气,对上男子面色苍白的脸,本就营养不良造成的清瘦和虚弱愈加明显,相泽有些走神地盯着那薄唇,他早上看见那薄唇在玻璃杯壁上好不容易碾压出一点血色,现在那一点可贵的血色又没了,消散的干干净净。

仿佛一切又回到他当初觉得自己带回来一个心神俱灭的人偶的日子一样。

相泽吐出一口气,不知道是真的松了口气还是想要叹出一口气,他掐了一下自己,甩了甩头以求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后退一步,扭头再次看向那个碎掉的玻璃杯。

一旦稍微定下了心就冷静了许多,他拿过清洁工具先把地上的碎玻璃杯扫了倒进了垃圾桶,然后坐在地上轻柔地牵过那只手,从放在床头的医疗箱里翻出所需的工具,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清理那些碎玻璃。

伤口本就不深,现在的玻璃少有能产生极尖锐的锐角,况且男子本就没什么气力,再加上他的手腕基本就是支棱起的几根骨头,也扎不到那么深。

然后清理才是头大的部分,相泽端着那只手,指腹磨蹭过对方突出的骨节,对着那有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另一只手握着双氧水的瓶子有些不忍心。

然而碎的玻璃碴子必须要洗干净。

“消太……”

疼痛让床上仿佛濒死的男子带来了一丝小小的挣动,从毫无血色的唇边流露出的微弱呼声让相泽整个人一僵,他撑起身想看看那个男子的后续反应,但终究因为没什么气力,男子只是微小挣扎了一下,动了一下头,随后又被疲惫和无力拖回了梦境了。

看起来不是昏过去真得算是好事。

相泽最后用纱布给对方包好手腕,然后重又塞进那松软的被褥中,他的目光扫过床单角的血迹,决意暂时不再去管它,眼前的这个男子活着比什么都好。

他坐到床边,栖身在柔软被褥里的男人仍旧在沉睡,散落在柔软羽绒枕上的黯淡金发就像是失了色的阳光,每一处都在提醒当初相泽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最后酿下了什么大错。

“愿你安好。”相泽索性躺在了床上,他半撑着身,以便能细细碎碎地亲吻对方。

“愿你安好。”

他又念了一遍,声音终于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愿你安好。”他自己最后也滑进被子里,抱住对方干瘦的躯体,然后把咽喉里忽地冒出的那声哽咽埋在松软的枕头里。

“愿你安好,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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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吼一句:病美人真是天下第一好看啊!!!

然后弱弱地问一句,有愿意接约画奥菲利亚风的麦克的画手太太吗?

(呆滞.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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