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旗帜
注:我也没想到我会给真理生日写个这个玩意……
ooc注意。以及作者选择放弃警告。
(1)
那面旗帜倒下了。
(2)
干员凛冬,死于龙门外环三十里处。死因:迫击炮击中胸膛,肋骨折断插进肺部,最后死于肺部感染。
(3)
当年凛冬看到那面旗帜落下的时候,她只觉得周身麻木。
那不是一面很昂贵旗帜,红色的,没什么花纹,旗帜的边缘些微有些褪色,但看在学校每年更换一次的份上,其实它并没有太过老旧到那步。
每一日她走进学校都看得见那面旗帜,高高地飘在空中,像是一个足够好看的装饰品。
原先凛冬没多在意过那面旗帜,毕竟要她在意的事有更多,这个偌大的校园里有的是让人更多值得一面旗帜去关心的事情,那时候“冬将军”的声明还没有被叫出来,她看起来和每一个乌萨斯年轻人毫无区别。
不过在那个学校没待超过一年,凛冬的就已经不是那个刚入校的小毛头了,虽然被故意喊大的“冬将军”带着几分羞辱的味道,但是那时候她已经决定将这个称呼变个意思——
——毕竟只是个喊法,只要人服了,假的也能喊成真的。
那时候凛冬还带着不怕天不怕地的气态,她走在学校和走在她家那边无甚差别,反正年轻和乌萨斯学生已经有了几分成年人有的那个风格,靠着劣质的伏特加烂醉如泥,然后在其中醉生梦死,这个重工业的国家将大量的钱都投在了军队上,再加上对的文化管禁,让居民们除了参军外似乎也别无乐趣,只好从梦里找点平淡日子没有的趣味。
所以那时候凛冬也没有注意到那面旗帜,毕竟它一直在那,也不会落下,也不会再升高一点。
只是,等凛冬得以日后回想的时候,她才骤然惊觉那段日子甚至都可以称之为美好,生活只有在对比了才知道到底到底哪里的过的更稀巴烂,然后凛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哪怕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够糟糕的,虽然指不定日后会有更糟糕的生活等着她。
不过在那一天之前,她确实没怎么注意过那面旗帜。
直到它落了下来。
整合运功的队伍开进了校园,火焰燃起,在尸体堆里,旗杆被斩断,那有些褪色的红色旗帜飘落下来,落在血迹甚至都已经干涸的操场上,原本褪色的红骤然变得鲜明了起来。
当时凛冬好不容易偷溜回被整合运动肆虐的学校,然而在月光下她所能看清的就是这一幕。
那时候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历史课上当然讲过为什么这旗帜是红的,乌萨斯是战争立国的国家,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在无数人的尸骨上得来的。
“血染的旗帜”,当时的老师如是说到。
凛冬之前的历史老师也曾说,什么是能让一个孩子不能再是孩子?就是他开始学习历史的时候,当时的凛冬不以为意,但是当她站在那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学习历史尚且让人再天真不得,那真的走进历史中呢?
她晃了晃身体,最后还是站稳了,然后迈出脚步,走向那落下的红旗。
她撕下了角,这已经风化有些时日的旗帜上纤维都有些发脆了,撕下来并不难,只是在黑暗中凛冬甚至觉得她的视力在那一刻到了某个极限,她甚至都看清楚撕开布料时溅起灰尘,那里头似乎混着血味,陈年的血味,像是从很久之前就沉在其中的。
她将那布料绑在自己的右臂上,随后扭头离去。
这里除了尸体就是尸体,既然满是死去的东西,这里就不需要她了。
(4)
干员凛冬的葬礼由真理来安排,这位与凛冬关系甚好的蓝发乌萨斯干员还保有之前罗德岛上其他干员所熟悉的冷静和自持,因为她当时并没有身在战场,所以这一消息也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而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真理也并没有崩溃或者出现任何情绪失控的情况,只是马上向来通知信息的干员提出由她来准备干员凛冬的葬礼,以及她坚持,凛冬的葬礼上一定需要一面旗帜。
一面红色旗帜。
所有人都知道红色旗帜是乌萨斯的标配,但是现在对乌萨斯的贸易已经停止,一面看似并不难弄的旗帜现在却让岛上所有贸易站的人头疼,博士有去问过真理可不可以自制一面红旗,毕竟染料和白旗并不难弄,但是真理那时却坚定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不足以体现对她的尊重。”
也只有这个时候真理才会体现出她和凛冬确实来自同一个地方,骨子里来着同熊一样的顽固和倨傲,并且表示如果找不到这面旗帜她不会带领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其他人出战,所有人才意识到他们并不能跟这位年轻的学生讨价还价,失去了凛冬的古米哭得根本没法做出判断,那个小姑娘从早到晚就跟着蓝发的少女,手指勾着对方的裙子边,重复着抽泣和哽咽到说不出一句整话。
最后还是赫拉格想办法通过了一些不能明说的渠道弄到了一面旗帜,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红色都有些褪色了,看上去分外脆弱,像是都禁不起折腾的感觉。
但是真理在接到这面旗帜的时候,却终于克制不住,流下了自凛冬去世之后的第一滴泪水。
(5)
事实上,真理从来没觉得凛冬会是什么英雄之类的人。
哪怕她和古米都是被对方救出来的,从那些尸体堆里,那些泛着腐臭味道的死亡里救出来的,那个姑娘也带着他们逃出无数险境,站在她们前方的身体都不曾摇晃过,像是永远不会倒下一样。
但是真理仍旧不觉得对方会是什么英雄。
那个女子只要看到便就觉得安心,哪怕她的身形算不上太过强悍,甚至也算不上高大,但是就像是一根飘扬的旗帜一样,她们聚集在这面旗帜之下,跟着这面旗帜前行,就像是给了她们所有人一个定心针,突然从战争的惶恐中落了地,平静了下来。
所以如果让真理来给凛冬写最后的悼词,她一定会说:
“那绝非单纯的领袖,同样她并非英雄,更不是古典悲剧里的牺牲者,她是扛旗之人,而我们不过是追随着那面旗帜的人,红旗飘扬,旗帜的方向才是我们的方向。”
”但是扛旗的人是沉默的,她不会解释我们会走向哪里,她甚至不在乎她自身,她她只需要在乎她的旗帜在那里,因为旗帜在,那些因为旗帜团聚过来的人才仍旧能看到希望。“
但是这么说又不对。
只是事实上凛冬不是扛旗的人,凛冬自己本身就是一面旗帜,她额边挑染的红发,衣袖上所系上的红旗,还有她的沉默,她在受她们影响,但是又不受她们影响。
真理曾以为旗帜永不会倒下,一如那面红色的旗帜不会落在地上,粘上泥土。
然后,虽然她没能亲眼看到旗帜落下,然而她还是赶上了旗帜落地的那一刻。
所以最后,真理放弃了给凛冬写悼词,撕碎了她写了好几遍的稿子,把那些纸片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她一大早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6)
而凛冬的葬礼办得稍许坎坷,在葬礼的前一日罗德岛受到了袭击,而代价就是参加葬礼的全员基本都带着伤,毕竟当时本身大部分队员外出到龙门还有任务,所以留守岛内的干员不多,以至于医疗队员都不得不上阵,最后倒真的满场惨白——都是绷带的颜色。
而主持葬礼的是赫拉格,这位算得上德高望重的将军在凛冬生前与对方的关系也不错,而由一位”老将军“来葬下一位”凛冬将军“,多少带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
而在对方念完悼词,准备合棺下葬的时候,真理忽地从人群里冲了出来,甚至还一步一瘸,前一天的战斗她被迫冲在最前线,脚上还落着伤,被燃烧瓶烧的。
所有人都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想去阻止,甚至她走过赫拉格的时候对方还伸手扶住了她,好把她扶到棺木边。
小姑娘有些艰难地屈下膝盖,她的伤的位置委实让她有些左右为难,但最后她还是成功地趴在了棺木边,然后伸手够到了那裹着凛冬尸体的红旗。
她看着那因为冻着而显得小了些的尸体,垂着头像是不忍心去看对方的死相,然后伸手揪住了那看似脆弱的旗帜一角,然后扯了一个布条下来。
”你还好吗?“
赫拉格扶住少女,让对方拿着那布条艰难站起身,然后有些吃力地,系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真理微微地摇头,然后示意对方不用扶住自己了,随后又一瘸一拐的站回到了第一排,也拒绝了旁边星熊的搀扶,和芙蓉递过来的椅子。
葬礼继续。
(7)
其实原先真理也没有问过凛冬手臂上的那个红色布条是怎么回事。
虽然确实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就能看出那布条是从一面已经风化的有点时间的布料上撕下来的,而且也看得出那所谓的“风化有点时间的布料”是一面旗帜。
估计是凛冬学校里,常年飘在旗杆上的旗帜。
她没有问过为什么,虽然她也不知道,不过从那样的地狱里逃出来谁没有一点怪癖呢?她们还活着已经还是最好的事了,与其相比,这些不过就是小事。
但是凛冬死后她才明白,凛冬选择成为的是最稳定的东西,她自信自己的不可动摇,然后把最为艰难的一部分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大概是最安稳而无声的庇护了。
毕竟她们要往前走,但是她们往前走总是需要一个目光聚焦点,而那个聚集点必须要有一个不会倒下的东西在那里。
而现在,真理从那庇护中醒来的时候才骤然明白了那旗帜的重要性,所以她才决定去接过那倒下的旗帜,将其重新树起来。
所以只有当她把那红色的布条绑在自己胳膊上的时候,她才亲身感觉到这份责任有多重。
不过没关系,真理告诉自己。
会好的。
她们还会继续走下去。
旗帜不会落下的。
(尾声)
旗帜永远不会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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