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满目

【完】放纵 下

注:本篇为八木视角,有部分涉及之前那篇暴雨的内容。

      所有的ooc都是我的。



【下】


当时在为神野一战准备的时候,他必须承认他站在警局里的时候还是有些走神的,那些计划已经被他烂熟于心,所以在听塚内说明时他难免有些分心,不可避免地让夜眼的预言再次浮上心头,他早已被先知宣判死刑,他想,他未来所向之处就会是那个预言的终点了,他无能避免这个,就像是没有人能逃过命运女神的指掌。

他一开始就在告诉自己这是必败之战,前一夜山田在争吵时说的那些话并非毫无道理,这一次行动太过仓促而冒险,虽然他知道越想趁对方没有成熟的时候一网打尽他们就需要尽快行动,当然同样他们也没什么时间。

这样就太容易出意外了。

预感早已告诉他这就是命运给他的终点,死相凄凉不得其所,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打算奋力一搏,假装这是他为了打破命运所做的唯一尝试。

但是他在等任务开始的时候,他脑子里还是闪过了根津的警告。

对方大抵会死于机关算尽,众叛亲离。

倘若他死了,对方大抵就真的会落到这个下场。

他猜想类似的话根津应该也和山田说过,只不过对山田说的时候大抵委婉地类似劝阻,然而在面对八木来说的时候,根津跟他说的那些话就已经算得上警告了。

他知道根津的原意本是让他想清楚他到底在和什么东西相伴,他能理解对方是处于什么心态才说出这个的,毕竟大多数窥探到一二的人都对山田那个性子都多多少少觉得不甚舒服,而根津这一类的人则越发容易排斥对方,无关人的好坏,就如同同性相斥,他们太像以至于互相相处不来。但是为此他却不甚在意,豺狼虎豹和绵羊牛犊对他来说能有多大的区别?他清楚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什么人,再说了,他从未觉得对方是什么豺狼虎豹,只不过是个安全感稍微缺乏一点的家伙而已。

况且某个程度来说也许是因为爱情使人盲目,但无论如何他都是真的信他,信到他觉得死在对方手下也算不错的结局。

可是这几年他没有死在对方的手下,却要在现在迎来自己的终点。

多么可笑。

在和AFO对战的时候他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成想到了两个疑问,第一个是倘若他的离去会有谁担忧?夜眼?格兰特里诺?可是夜眼早已看见了这一幕,而格兰特里诺也早已习惯于英雄的离去,虽然他清楚这位于他而言等同师长的人在失去了好友之后再失去学生,哪怕是那位无坚不摧的老年人来说都算得上是件足够残忍的事情。

那他又该为如果自己离去而担忧谁呢?第一个答案当且应当是绿谷出久,他还有太多未曾教给那个孩子的东西,OFA有太多隐秘不言的东西却又只能靠亲历者体会,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教给他更多然而那个孩子已经是被自我的鞭子驱赶的小马了,他不该再加上自己的那一鞭。然而第二个人他实在想不出来,欧尔麦特的死会给社会造成巨大的影响,然而八木俊典的死却无足挂齿,轻得就像是一片落叶沾地,更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所以他不会担心夜眼,因为他们早已分道扬镳,他不会担心格兰特里诺,因为那位老人早已用事实证明他的坚韧,他也不会担心绿谷出久,那个孩子有着一颗英雄的心。

他甚至都不会担心山田,哪怕对方是他上述两个问题中最隐秘的答案。

这个答案太关乎个人,也关乎到他自己的私欲,一如他不会去怀疑山田在失去自己之后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山田实际上比看起来的成熟的多,他相信对方不会因此困顿于原地,他甚至清楚对方大概就从没有在意过那所谓的“机关算尽,众叛亲离”,他都猜得到当初根津跟对方说起这个的时候山田是何般嗤之以鼻的样子。

那个男子能想得清楚的。

可是八木终究还是在那个电光火石之间叹息,从欧尔麦特强势的缝隙中透出一毫厘的忧愁,为的是他终究不会陪着对方走完剩下的人生了,他甚至在那一刻痛恨自己的自私,他为什么要将对方卷进和自己有关的旋涡中,他不该是那个在结婚时许诺的人,因为他早已清楚自己的许诺无法完成。

所以最后他得以劫后余生的时候却只觉得庆幸,他终究不是圣人,尚且有些私心,更何况他在那个雨夜里就已经许诺过这之后将尘归尘土归土。

毕竟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尸骨怎地也该回归土地,他想不出还有别的处理方法,所以这句话成了他觉得最合适的判语,不过现在看来这句话大概有了另外的意思——

——他必须退役了。

体内的火焰彻底燃尽,连一点余热都没留给他,他已经回归了那个之前毫无个性的普通人,哪怕是豁出性命也很难从躯体里榨出一点温度了。

不知为何,他居然感到庆幸。

像是某种幸灾乐祸,他想到日后就是他能带着玩闹的心去嘲笑对方一天没个定时,他倒不是在意这个,他只是觉得未来生活模式两人即将颠倒了个位置,颇为有趣,又或许他庆幸的也是这个,在他尽力而为之后,还有那微弱的可能去会拥有普通人的生活。

在战场上跟着其他人处理后续工作的时候他总觉得松了口气,至少现在这个结局不是最糟的,在战斗中曾染上私情而想到的忧虑皆一概不成立,总算能从骨子里生出一种放下什么的轻松感。

从神野的废墟走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得腿一软,绷得太久的弦忽地松了下来,支撑他站立的激素连同信念一并褪去,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气力都不足以自己撑起这一身骨头,是的,他觉得他连骨头都撑不住了,鉴于他本就没什么皮肉,这完全可以等于他觉得下一刻他的躯体就会按照骨骼顺序散落开来。

塚内几乎马上上前一步扶住了他,他也早就没有力气撑起自己强悍的样子,只好对着自己的老友微微笑了一下,他现在也就只有这点气力了,所以在对方扶他去救护车的时候他也没有力气去抗议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会格外想见对方,坐在救护车上的八木想着,一旦能从那些责任里得以喘息就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一个拥抱,而这个拥抱的提供者也早已被预订,然而鉴于前一日和山田吵了一架后他就通知了根津一定要想办法看好对方,估计对方还有点时间才能赶过来,虽然他确信对方肯定看到了电视直播,不过这几个小时也够他把自己收拾出个能见的人样了。

“我们需要联系你的紧急联系人吗?”

在他出神的时候,医生扭头看过来,那时候他的视野已经因为失血而隐隐有些发黑,右臂的伤因为肾上腺激素的褪去而越发疼的鲜明。

他隐约察觉坐在自己对面的塚内看了过来一眼,当时眼前早已模糊不清他也不清楚对方看过来到底是个什么眼神,他只记得自己勉强撑起身,模模糊糊说了句烦请您帮我接通我来说吧。

所以透着手机听到山田略有些失真的嗓音几乎是击溃了他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只来得及迷糊地说一句你需要过来,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有没有说医院是哪个,反倒是对方在电话另一头有条理地说自己乘哪辆列车过来,大概多久到,这是他们的习惯,如果能接到人就接,就算接不了也好安心。

他挂了电话之后的事什么都记不得了,沉入了自己的识海,半梦半醒。

他知道自己之前不让对方赶过来这个行为绝对算得上太过霸道的私心,山田毕竟也是职业英雄,他出现在这种场合下无可厚非,但是他就是不想让AFO知道对方,不仅仅是知道两人的关系,他真是一点都不希望对方知道山田的一切,无论是个性还是能力,是他的过去还有未来。

无论AFO对对方到底感不感兴趣。

哪怕他清楚在那个环境下,就算是安德瓦那样级别的战斗力都无能插手他和AFO之间的战斗,而同样他也不会放任战场失控,所以山田在场不过是多了一位参与救援的英雄,但是既然AFO都能清楚绿谷和他的关系,那么如果真的他和山田的关系流泄出一点,都是对对方来说都算的上一个突破口。

他决计不想将对方扯进这场太过残酷的旋涡里,就如同他从未告诉过对方绿谷和他的关系,虽然他绝对相信以山田的脑子概早已猜出了情况,只是碍于他而缄口不言罢了。毕竟他本就不是善于掩藏的人,而面对山田的时候更是如此,但是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对方不要被扯进来。

就算现在已知这一场风暴必然卷席整个英雄社会,谁都无可避免。

而他更清楚的是,一旦山田真的被卷进来,大抵当初根津所言的警告就真可能成了真,哪怕不会是完全一样的下场,但也好不到哪去。

他终究也不是圣人。

山田赶过来的时候还有些风尘仆仆,甚至都没有穿着战斗服,身上明显是随便出门抓的一件,金色的长发柔软地搭在肩上,因为它主人的无心打理而显得有些乱糟糟的,而八木对上对方那双明显萦绕着困意的眼睛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大抵是会招来一场责骂的。

兴许都会带上个性,让他所依靠的这面墙都为之颤动的那种。

然而没有。

那时的山田没有责怪他,甚至都没有多说什么,低头削苹果的男子看着无害至极,眉目间温温雅雅的,毫无威慑力。

可是终究对八木而言,此时再见到对方,已经恍如隔世。

毕竟他曾以为,他终究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叹息从口中流溢出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男子抬头看过来,八木看着对方那倦意深重的翡翠眼瞳,还能自由活动的左手在病床上单薄的被单上抓了抓,终究还是收了手放了回去。

“你想要一个拥抱吗?”

对方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动张开双臂,偏着头眨了眨眼,甚至微微笑了起来,原本带着倦意的脸都为此明艳了起来。

这本是他所想要的,却是对方提了出来。

山田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对方右手上的石膏,将手穿过对方的腋下将人被抱住,八木缓缓叹息,将自己微微冷的吐息吐在对方的耳侧,感受到对方微微移动了自己的身体,将重心移到了对方身上。

“我能承得住你的,我能撑得住你的。“对方的耳语仿若催眠一样,在他耳侧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他鼻头一算,忽地真的想哭了,他咬住了对方肩头的衣服,将最后那点哭声吐进对方的衣服里,能动的左手指尖扣着对方的脊背,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用力,但是他现在的那点力气也做不了什么了。

他觉得他真的放不了手了,他放纵自己沉迷于对方的支撑,也放纵自己沉迷于欲望,这一切其实从头开始对他来说就是他一场堪比荒诞的放纵,旧日他告诉自己他能够收敛自己的欲求,而现在他却清楚他已经不可能再像往常那样告诉自己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放对方离开,看着那只鸟飞走,飞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他做不到了。

他想要拥抱,亲吻,将这个男子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只要一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不会离开他的视线,不会走出他的世界。

他就想要如今日这般对方呆在这里,在他眼前在他身侧,他想要这一刻长久,长久到他生命终焉之时。

他从未如此深刻的感觉到自己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深陷喜怒得失之欲,刚得到便已患失。

如是而已。

=================end================

这一篇其实底稿很早之前就写好了,但是一直都在不断的修改中。

揣测八木看向山田的心理其实有点难度,而显然这篇明显八木对山田有点……盲目自信了。

但他们终究会和解的,因为他们清楚,选择对方本就是他们目前做过的最为放纵自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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